臘月二十四，也是南方傳統小年。秦巴深處寒意料峭，卻有不少地方的迎春花兒在春風的召喚下，一朵、兩朵鵝黃色的小花朵在灰色的枝條中竄了出來，提前傳遞早春的氣息。

清晨6時50分，小雨蒙蒙。漢中車務段漢中車站6-7站臺上停靠著2列漢中開往陽平關的客車，一列是僅有五節車廂的綠皮小火車8361次，另一列是國槐綠涂裝的復興號動集車C215次。

“孟老師，先坐這個可愛的小火車，行嗎？”白思楊一邊說，一邊拽著孟露，就向綠皮小火車快步走去。

孟露是漢中車務段漢中車站的一名客運員，2017年參加工作，也是陜西省勉縣元墩鎮楊莊小學的支教老師。春運以來，趁著放寒假休息，孟露積極主動參加車站志愿服務，為旅客提供售票咨詢、分流引導、重點旅客幫扶。

得知過小年當天，漢中車務段在漢中至陽平關8361次公益慢火車以及陽平關車站開展為山區群眾拜年、送福文藝表演活動，孟露一下子想到了楊莊小學二年級學生——白思楊，心里想著可以帶孩子出來乘車體驗和熱鬧一下。

楊莊小學，地處陜西勉縣南部大山深處，教育環境簡陋、師資力量薄弱，學校學區內有4個自然村，3個都曾是深度貧困村，全校師生近200多人，其中60%以上學生為留守兒童，很多孩子從出生至今從來沒走出過這座大山。

“老師，這是給您的禮物！”孟露剛到學校第二天，一個像小貓咪一樣可愛的小女孩，頂著一頭毛茸茸的頭發，扎著兩個不對稱的小辮子，跑了過來，從兜里掏出一張用生字本繪制的童真有趣、生動自然的畫遞給孟露，轉身就跑開了。  

她就是白思楊，今年8歲。孟露發現她課堂表現很積極，課后作業完成的很快，但一到了周末，就成了作業“困難戶”；還發現她吃早點時，總是趁人不注意，將分給自己的雞蛋悄悄藏進衣服口袋。其他同學悄悄告訴孟露，“她是把雞蛋帶回家給爺爺吃。”原來，小思楊的父母在她一歲因礦難相繼去世，如今家中只剩下她和七十多歲的爺爺相依為命。后來，小思揚告訴孟露一個秘密，“我不記得媽媽的樣子，但是村里人都說我笑起來，特別像媽媽，所以我就愛笑。因為看著自己的笑臉，就像看到了媽媽！”

那一刻，孟露再也忍不住內心的酸澀。從那以后，每逢有陽光的午后，孟露就常給小思楊洗頭發、梳頭發，在她學習取得進步的時候， 獎勵給她漂亮的發卡和學習用品。

小思楊的家位于秦巴深處一個半山坡上，門前有一條蜿蜒曲折且異常狹窄的小土路，下面是溝壑，背后是連綿的大山。孟露多次趁周末去家訪，陪伴孩子，輔導學習，車務段團委也購置新棉被、毛毯、枕頭、棉衣、鞋襪、書包等生活學習用品，及時送去關愛和溫暖。

學校放寒假了，孟露在車站擔當春運服務志愿者，卻一直惦記著小思揚的情況。1月17日，小思楊的姑奶奶來家走親戚，她給孟露撥來電話，“孟老師，你托駐村伯伯捎來的面包、水果、新鞋收到了，我特別喜歡！”孟露也趁機向她發出一起過小年的邀請。

“老師，天咋還不亮，我們啥時候坐火車……”1月25日下午，駐村干部幫忙將小思楊接到漢中。孟露帶著她在漢唐書店看書，晚上早早安排她洗澡睡覺，小思楊興奮地一晚上醒來幾次，孟露耐心地一遍遍給她播放助眠音樂，安撫她，給她講故事。

當天，6時30分，天還沒有亮，孟露和小思楊提前趕到車站。這是小思楊第一次乘坐火車，也是第一次走出大山，過安檢、過檢票閘機、下電梯……小思楊化身好奇寶寶，“十萬個為什么”讓孟露哭笑不得。

一進車廂，滿眼都是紅紅火火的中國結、喜慶的窗花。隨著列車行駛，漸亮的車窗外面，村莊、山川、河流從身邊快速倒退，小思楊滿眼藏不住的激動與喜悅，不時指向窗外，那山崖邊伸出的迎春花在風中搖曳，嫩黃的小花朵已稀稀落落地開放……

“我和我的祖國，一刻也不能分割，無論我走到哪里，都流出一首贊歌……”列車行至中途，文藝演出開始了。循著歌聲，她拉起孟露的手一個勁地往前找。在一旁駐足觀看了很久，伴隨著歡快的舞蹈與美妙的歌聲，也漸漸地融入其中。當聽到京劇《紅梅贊》的時候，她的小手忍不住也跟著拈起了蘭花指，舞起了“云手”。

演出接近尾聲，活動人員開始給沿途的旅客送“福”字、送春聯，還專門給車上的小朋友準備了萌趣可愛的“福虎”玩偶， 小白楊在得到一只“虎娃”后，開心地手舞足蹈。

孩子們的相處總是簡單而純粹。旅途中，她很快與一起乘車的伙伴們熟悉了起來，一會兒在列車讀書角看畫報，一會兒拿著“虎娃”打架，一會兒玩翻花繩，一會又背起了童謠……

8時37分，8361次列車準時抵達陽平關車站。這個山區小站的年味也很喜慶很濃烈：羌族歌舞、維吾爾族舞蹈、京劇、合唱，精彩的節目一個接一個，還有書法家現場揮毫潑墨，為候車旅客書寫春聯、福字。

10時15分，小思楊坐在C244次復興號動集車上，從陽平關返回漢中，開啟了新的一段旅程。

11時30分，列車到達漢中站，看著小思揚意猶未盡的樣子，孟露又帶著她來到漢唐書城，打算為她挑幾本書帶回家?。

融合了漢文化元素和色彩的石闕式大門、張騫出使西域大型雕塑、漢代“石門”隧道等，讓小思楊眼花繚亂，像極了上下翻飛的小鳥，一會飛到這兒，一會飛到那兒，或蹲、或坐、或站，走馬觀花一般翻看不停。最后終于選好了最喜歡的五本書。

“回家后，我要把今天坐火車、看表演的事情畫出來。”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，從小慢車穿越到復興號動集車，再到書城里閱讀，小思楊一路上贊嘆不已，流連忘返。

“孟老師，謝謝你帶我出去看外面的世界，還給我和爺爺準備許多的年貨，我過得非常開心！”小思楊在家門口送孟露時說。

“小白楊，希望你徜徉在知識的海洋，最終到達自己的彼岸。愿你的未來，一路生花！你的過去我們不曾參與，你的未來，我們一路前行！”孟露在日記中這樣寫道。（鄒星、陳燕、郝正國）

(責編：鄒星、吳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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